凌晨五点换床单的双手茧是我通行证

闹钟在03:17振动第三遍时,王慧芳已经翻开热被窝。隔壁传来窸窣声——那是82岁陈阿婆要起夜的预兆。她抄起温水泡过的毛巾冲进卫生间,赶在老人自己挣扎下床前垫好防滑垫。“慢点啊姨婆,我数三下咱复兴。”十五年的阅历让她能闻着老人翻身的气息醒来,比电动护理床的警报器还快三秒。

简历袋里塞着个硬壳簿子,边角早被染上碘酒色。翻开第七页贴着张便笺:“张伯2023.9.17拒食——拿保温饭盒装小馄饨放床头三小时,冷了就换。”背面是家属补的考语:“半夜发现爹偷吃了八个。”这比职业资格证管用多了。西工区中介李司理捏着簿子点头:“明早带你去见个痴呆老人家属,他家上月骂跑三个保姆。”

厨房蒸锅突突冒着热气,陈阿婆的降压药碾成粉拌在蛋羹里。王慧芳边搅边给手机那头的家属发视频:“姨婆今天吃了半碗!下昼扶着助行器走了五步呢。”窗户倒映出她眼下的铁青——昨夜老人闹到两点说望见鬼,她举着iPad陪唱豫剧《花打朝》整小时。家属刚转账的六百块“辛劳费”在兜里发烫。

在涧西区那间有落地窗的客堂,雇主捏着她长满茧子的虎口皱眉:“怎么证实能侍候全瘫的?”王慧芳突然解开老人寝衣,露出干干净净的腰臀皮肤。“三年没长褥疮,”她指着护理日志上红笔画满的表格,“翻身记载准确到分钟,夜里有闹钟不关机。”窗外的白月光照在记载本密密麻麻的时间格上,雇主捏着纸张的指节发了白。

走出单元门时飘雪了。王慧芳把简历袋往怀里塞了塞,那里面还夹着陈阿婆今早偷偷塞的两块芝麻酥——甜到发苦的点心硌着肋骨,像洛阳城十年护须生涯结的茧。公交站路灯下,她跺着脚呵出的白气融进暮色,雪地上踩出的足迹延伸到三百米外的新雇主家窗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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